兩天後，西門滅再次踏進雷府，不過這回是從大門進去</p>

“西門教主！”</p>

“雷大當家！”</p>

兩個男人氣勢相當，看似客氣，卻暗中較勁</p>

“讓本座從大門進來，當真不怕損及雷府的名聲？”西門滅自然也聽到不少風聲，說九大門派對雷府頗有微詞，倒是很意外他沒有馬上趕人，還敞開大門讓自己進來了</p>

雷昊極一臉冷漠，若不是殷秋水說有事要找這個男人，才讓人拿了令牌和信件到黑教位在臨安城的分舵，否則他壓根兒不想見到西門滅</p>

“那麽西門教主就別待太久，說完話就可以走了”雷昊極不客氣地說</p>

西門滅高傲地嗤道：“本座也不想多待”</p>

“請！”雷昊極比了個手勢，就算看對方不順眼，但是為了殷秋水，他也會稍加忍耐</p>

待雷昊極領著他來到院落裏的小花廳，殷秋水已經坐在那兒等了</p>

“相公，謝謝你”殷秋水面有難色地問道“可明上我和西門大哥單獨說幾句話嗎？”她還不想讓雷昊極知道自己失去武功的事，也難以啟齒，更不想讓他因為同情而接受自己</p>

聞言，雷昊極眉頭一皺，不是因為不相信她，而是不喜歡自己的女人和其它男人單獨說話，但他還是勉為其難地答應說：“我一會兒再過來”</p>

殷秋水輕輕領首“不會太久的”</p>

待雷昊極步出小花廳，坐在一旁的西門滅似乎猜到殷秋水請他來的原因</p>

“幸好過兩天我才會離開臨安城，否則只怕沒辦法這麽快見到面，你找我來，是想問有沒有恢覆內力的辦法吧？”西門滅不想毀了她的希望，但還是得實話實說“中了‘絕陰毒掌’的人，重則當場斃命，輕則便是武功被廢……我真的沒辦法幫你”他也希望有</p>

“西門大哥也不用太過自責，這不是你的錯”殷秋水只能強顏歡笑“我托你帶來的東西呢？”</p>

西門滅從衣襟內抽出一樣用油紙妥善包好的東西“這是你之前寄放在我這兒的，怎麽夾然要我把它拿來？”</p>

“當然是有用處了”殷秋水接過爺爺留下的遺物，也就是“龍隱劍法”的劍譜，出嫁之前她想到放在身上不保險，便寄放在西門滅身上，當時是再安全不過的做法“多謝西門大哥這段日子代我保管”</p>

“往後有任何事，一樣叫人拿著令牌到分舵，不管是什麽事，我都會想辦法幫你”西門滅希望她能好好地活著，不要像自己的親妹妹那樣紅顏薄命</p>

殷秋水感激地答應了</p>

當天晚上——</p>

殷秋水坐在床上，兩手捧著紙張已經有些泛黃的劍譜，想到雷昊極等一下拿到它，應該會很開心才對，因為這是他這一生當中最大的願望，而爺爺地下有知，知道有人會珍視愛惜它，也會高興的</p>

喀地一聲，雷昊極推開房門進來了</p>

“你的身子才剛好，先睡投關系，不用等我”說著，雷昊極的目光不期然的掠向她手上的書“那是什麽？”</p>

“龍隱劍法的劍譜”</p>

雷昊極先是一怔，沒料到會是它，隨即想起他答應過殷秋水，除非她主動給，要不然絕不會有半點強迫之意，所以只是多看了一眼“為什麽突然把它拿出來，不怕我把它搶走？”他半開玩笑地問</p>

“不用搶，我就是要給你的”說著，殷秋水便真的將劍譜遞給他</p>

“你不是一向堅持不給的嗎？”殷秋水這突來的舉動，反而讓雷昊極遲疑了，因此並沒有馬上伸手接過去</p>

殷秋水喉頭緊縮了下“劍譜可以給你，但是我想交換一樣東西”</p>

“要交換什麽東西？”雷昊極納悶地問</p>

“……休書”殷秋水費力地說出這兩個字</p>

“為什麽？你不是答應我會留下來？”雷昊極臉色一變，還以為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不同，不用擔心她又說要離開他</p>

“就當我說話不算話好了”殷秋水態度堅決地說“如果你不給我休書也沒關系，明天一早我還是要走”</p>

“為什麽？到底發生什麽事了？”雷昊極一個箭步上前，扣住她的雙肩，將殷秋水從床榻上拉起來</p>

“再過兩天西門大哥就要離開臨安城，我打算跟他一起走”殷秋水不敢直視他的眼，就怕被雷昊極看穿了</p>

“……你說謊”雷昊極差一點就上當了，幸好他很快便恢覆了理智“你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女人，你愛的人是我，不是西門滅”</p>

“我……不愛你”殷秋水別開臉蛋，說著違心之論</p>

雷昊極克制著用力搖晃她的沖動“你在說謊……否則為什麽不敢看我？你要是真的不愛我，那就看著我的眼睛說！”</p>

“我……總之我不想再待在這兒了”殷秋水還是不肯看他</p>

“是他威脅你嗎？”雷昊極想到她和西門滅白天單獨談話的事，雖然沒有待太久就離開，難保中間有什麽事是自己不知道的</p>

“不是……”殷秋水不想牽連到朋友</p>

“那是為什麽？”雷昊極嘶啞地低吼</p>

“……我已經失去武功了”殷秋水知道自己沒辦法再說謊下去，只能強忍著淚水，對他說出實情“那一掌讓我的丹田受損，內力也無法匯聚，練了十多年的武功……就這麽廢了”</p>

聞言，雷昊極緊繃的神情才放松下來</p>

“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……”想到換成自己，只怕也無法承受這個打擊，便將她緊緊的擁進懷中“原本打算這兩天找機會跟你談的，沒想到你已經先發現了”</p>

“既然這樣，你總該知道我為什麽要走了吧？”殷秋水不敢眨一下眼睛，就怕淚水會滾下來“你之所以希望我留在身邊，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喜歡跟我比劍，能找到一個好對手是件很快樂的事，可是現在的我連拿劍都很困難……”</p>

“你在說什麽？你以為……”雷昊極這才明白她心裏是怎麽想的“不……都是我的錯，因為太久、太久沒有親口對人坦白自己的感情，久到忘了該怎麽說，才會拖到現在，我該早點告訴你，我已經愛上你了……”</p>

“你不用可憐我！”殷秋水氣憤地掙開他的懷抱，現在聽他親口說愛她，只覺得更心酸更諷刺“你說過這輩子不會再愛上任何女人，難道不記得了嗎？我不要這種同情的愛，也不要你的憐憫！”</p>

“我不是在同情你，也不是在憐憫你”雷昊極沒想到有作繭自縛的一天“記得咱們從大明山回到府裏，見到六叔的那一天，他一眼就看出我愛上你了，那就像是當頭棒喝，或許早在船上，你出手救我的那一刻，我就對你動了心”</p>

“如果你早一點跟我說這些，我會相信，會高興得哭了，可是現在……”殷秋水咽下喉中的硬塊“即便失去了武功，我也不想連自尊都失去了，所以才決定用爺爺的劍譜來交換我的自由”</p>

雷昊極抽緊下穎“我不要你的劍譜，我只要你”他看得出廢除武功讓殷秋水失去原有的自信和驕傲，打擊很大，讓他更後悔沒有早點把心中的愛意告訴她“不是每個會使劍法的女人我都會愛，因為是你我才會動了心”</p>

“要我做什麽？現在的我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，既無法自保，也沒辦法保護你，對你沒有任何幫助”淚水終於還是滑下殷秋水的面頰“我不想成為只會依賴相公的女人……”</p>

“怎麽會沒有幫助呢？只要你待在我身邊，看著我、對我笑、跟我說話，我就覺得是一種快樂、是一種幸福了”雷昊極對她敞開心胸，道出內心深埋的感情“何況武林之中也有不乏失去內力，但又重新恢覆的例子，只要不放棄，一定會找到辦法的”</p>

殷秋水抽噎地搖頭</p>

“就算我說不在乎你是不是失去武功，你一定也會以為我是在同情你、可憐你，你要我怎麽證明才會相信？”雷昊極急吼道</p>

“我……不知道……”殷秋水心亂如麻地低喃</p>

雷昊極深深的吸了口氣，因為他想到一個方法來證明了“既然這樣，我只有這麽做了……”</p>

說著，他便毅然地步出寢房</p>

“相公？”殷秋水困惑的看著他往外走</p>

她真的可以相信他說的話嗎？即便在幾年後，雷昊極也不會後悔？</p>

殷秋水無所適從地心忖，可是她真的不想就這樣離開他，還有子光和子亮，他們已經失去了親娘，自己若是又丟下他們走了，會有多麽傷心難過，只怕一輩子都無法平覆，更何況雷昊極也不是那種會輕易對女人動心的男人，她該對他多一點信心，也要對自己有信心才對</p>

殷秋水想到這兒，便決定去把他追回來，告訴他，她願意留下來，願意用盡一切努力嘗試恢覆原本的內力，也願意再相信他</p>

就在殷秋水提著燈籠，一路尋了過去，才踏出院落不久，就聽到遠處傳來驚慌的叫聲，失去武功的她，沒辦法立刻施展輕功，等她好不容易找到聲音的來源，就已經看到烈焰沖天了</p>

“誰都不許救……”雷昊極執著火把，就站在失火的樓閣前，冷眼望著屋子愈燒愈旺</p>

愛裏的奴仆只好停下所有的動作，眼睜睜地看著大火將屋子給吞噬，因為它是獨棟，沒有跟其它樓閣相連，所以不用擔心會遭到波及</p>

殷秋水一眼就認出這座樓閣就是上回雷昊極帶她來過的地方，裏頭藏放著他多年收集而來的各家劍譜，還有拳法、刀譜以及內功心法等等，都是他最珍貴的寶貝</p>

“為什麽不趕快打水來滅火？！”殷秋水撲過去抓住他的手腕“那些都是你花了許多心血才收集到的……”</p>

雷昊極將手中的火把扔在地上，紅色的火光在他的俊臉上閃動，一點都不心疼“對我來說，你比它們來得更加珍貴，我寧可失去它們，也不能投有你”</p>

“你……”殷秋水好生氣，可是也因他這個舉動，讓她僅存的一絲懷疑全都消失了</p>

“如果這麽做能證明我的心意，那就讓它們全都燒光吧……”雷昊極毫不在意地說道</p>

“我相信！我相信你就是了！”殷秋水聲音都梗住了</p>

“等這把火將那些哀傷、心痛的過去都燒盡，咱們再重新開始吧”雷昊極摟住她，一起看著眼前熊熊的大火，為了他們的將來，過去的陰霏就讓它過去，這樣才能往前走</p>

大火燒到午夜才熄滅，府裏的奴仆全忙著整理善後</p>

回到寢房內，殷秋水還是將劍譜遞給他“我想爺爺不會反對你練這套劍法”因為雷昊極可以為她舍去一切，放手拋下曾經以為最在意的東西，他一定可以練成“龍隱劍法”</p>

“放在你那兒就好”雷昊極還是沒有接過去</p>

“為什麽？”殷秋水不解地問</p>

“因為我已經擁有最愛的人，這本劍譜早就不重要了”雷昊極神情既深情又溫柔地說</p>

殷秋水投進他的懷抱，打趣地問：“真的不後悔？錯過今天，說不定以後我都不給你了”</p>

“我不會後悔”雷昊極肯定地說</p>

因為這世上還有比它更值得自己珍惜的，雷昊極低頭吻住她，也透過這個方式，將自己的心意傳達給所愛的女人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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